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没有回答他的问话。“我怕这个人。”这个想法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了一下。
“再见吧,夫人!”巴扎罗夫好像猜透了她的想法,说完这一句话就朝住宅走去。
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,随后把卡嘉叫到身边,挽起她的手来。直到傍晚降临,她一直没同卡嘉分开。她不去参加玩牌,而且笑得越来越多,这与她苍白和尴尬的面容根本不相称。阿尔卡季疑惑不解,他像所有青年观察家那样,一直对她进行观察,也就是老是对自己提出疑问:这是什么意思呢?巴扎罗夫把自己锁在房里。然而,到喝茶的时候,他回来了。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很想对他说几句好话,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对他说起……
突然出现的一个机会,使她摆脱了困境:管家来禀报,说西特尼科夫来了。
这位进步分子像一只小鹌鹑一样飞进了房内,那模样实在难以形容。此人一向是惹人讨厌的,这次他居然下定决心到乡下来看一位他几乎并不熟悉的女人,而这个女人又从未邀请过他。不过,根据收集到的情报,知道他认识的几个聪明人正在那个女人家里做客。但是,尽管如此,他还是羞涩得要死,不仅把早已背得烂熟的问候语和道歉的话忘得一干二净,一句也说不出来,而且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的胡话,说什么他是库克什娜派来问候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的健康的啦;阿尔卡季·尼古拉耶维奇也经常当着他的面大肆赞扬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啦……他说这些话时,结结巴巴,手足失措,结果竟然坐在了自己的帽子上。然而因为谁也没有赶他,安娜·谢尔盖耶夫娜甚至把他介绍给了她的姨妈和妹妹,所以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,而且开始叽里呱啦、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。在生活中,庸俗的出现往往是很有益处的:它可以把绷得紧紧的琴弦松弛下来;可以使自以为是或者自我健忘的情绪清醒过来,提醒它们原本是一家的孪生兄弟。随着西特尼科夫的到来,一切似乎变得不那么尖锐——也简单些了;大家甚至晚餐都吃得饱了一些,而且比平时提早半小时回房睡觉。